机场

看到 Richard Russell 在西雅图机场偷着开飞机上天的事件,也被一些女性讨论者,总结成「男蛆偷飞机造成森林大火,被男蛆叫好」,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群体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这些人,在「循规蹈矩」这一方面,其实是被加强了的。无论是在通过参政议政实现女性地位提升,还是在女性群体抱团的过程中,其实都在强化着「要在其它方面循规蹈矩,融入群体,才能用群体的力量去改变」这样的认知。于是,从对性别权利的反思,导向对其它权力结构的反思和批判,这样的过程其实未必存在。而是相反地:我已经努力地在这个框架里,混的很好了,如果性别权益能够提升,就更好了。

我并不想用「激进主义」这样的人群标签,而且说话的人,之前这方面的印象不是特别明显,所以这一次才让我印象深刻。但我确实看着一些人,在这个抱团的过程中,言辞渐渐极端化。不知这个过程,是否像兄弟会一样:你也要说出类似的言语,才能融入这个群体,并以此再吸引他人。

而「粉红女权」的存在,从这个角度上,其实也能说通了。以及一些以讨论求职升职为主要氛围的性别社区……当然,这些存在仍然是可以理解,甚至可以共情的。在已经很艰难的状况下,首先能做的是努力向上爬,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在反思,是不是「已经在框架中享有 privilege 的男性,才有去挣脱这个框架的 privilege」?但我觉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又突然寂寥起来。就像那个最终开着飞机想去看鲸鱼的人,每天对着这片机场时的寂寥。这不是《末路狂花》,而是某种相反的东西。

关于哈佛的人类学性骚扰案

关于哈佛三女生 Margaret Czerwienski, Lilia Kilburn, Amulya Mandava 起诉人类学大佬 John Comaroff 性骚扰的事件,刚刚读了三女生的诉状,——给我的感觉,和之前看媒体报道时,是不一样的。奇怪的是,诉状中提到的一些 Comaroff 的行为,远比媒体偏重报道的那些,更能给我当事人是在性骚扰的印象。

媒体报道中,关于性骚扰具体行为的描述,主要集中在下面两点。对我来说,单纯这两点,并不能给我确切的性骚扰的印象。

  • 未经同意亲吻、抚摸对方。——我确实对西方亲吻礼节的程度和边界不够了解。我见过白人老头用我觉得很夸张的动作去亲小姑娘,但我也见过白人老太太用差不多的样子去亲男的……可能当事人确实会觉得不舒服,也可以说这种「礼节」本身,就是某种骚扰文化的产物。但现实层面上关于礼节或骚扰的判断,以及如何界定「未经同意」,都很模糊。

  • 在得知 Lilia Kilburn 是女同性恋后,在聊天时「以一种享受的语气」,说女同性恋去非洲田野考察,可能会被「矫正性强奸」、被谋杀。——这样的描述,对于媒体的读者们,可能确实很夸张;但在圈内人眼里,其实更像是人类学家、或者旅行爱好者,日常的吹牛打屁。虽然这种吹牛会经常不分场合,过火的让人想打,但以此来界定性骚扰,还是不够说服力的。之前有 90 多个教授(包括若干人类学大佬…)联署为 Comaroff 辩护,说这是在「合理警告对方,要去田野考察的地区的现况」,其实是有道理的。(虽然我觉得那个联署,学术界包庇的味道很严重。)

但在诉状中,还提到了 Comaroff 的其它行为。对我来说,这些比上面两条,可以更清晰地做出性骚扰的判定:

  • 2009年,Comaroff 教授在南非的留学旅行中,对 Mandava 产生兴趣,多次邀请她长途驾车时坐在他旁边,评论她的领口。Mandava 希望其他教授(David Bunn)干预。但对方回应说,这很正常,Comaroff 经常在出国留学旅行中越界。每一次旅行中,他都会对一名女学生产生迷恋……(p.30)
  • 深夜发消息问对方的性伴侣。(p.39)
  • 向女生详述他自己的性史和性取向,经常讲性笑话。(p.38)

其它更多的(譬如在办公室里和妹子说自己多年阳痿…)就不列举了。但这些相对很少在媒体报道中出现。所以,我开始困惑,是不是我自己和媒体公众之间,关注点和思路都相差过大,以至于连界定性骚扰的标准都不一样了?

朋友说,是因为 Comaroff 的律师能力很强,诱使媒体和公众,把关注点放在那些更模糊更没有说服力的事件上。这听起来有道理,但我还是有些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