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 lon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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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 – 11
整个川藏线上我只见到两只猫:一只在塔公,蓬头垢面被恶狗们撵到门槛里不敢出来;一只在甘孜,被碾死在路上。拉萨的旅馆里有四、五只猫。我在旅馆阳台上看书,猫在脚边晒太阳。猫的左后腿不知什么时候断了又长好了,白森森、半腿长的骨头岔到外面,但也不是很影响晒太阳的样子。我买了牛奶和它一起喝。老板娘过来,在它面前撒了半碗风干的牦牛肉碎,猫淡定地看着,没有碰,我捻起一块,味道不错,继续……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猫粮。 在拉萨的人可以大致挑出这么几种:讨生活的,对这里的感觉就像其它地方的人对他们所在城市一样;朝圣的藏民,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他们的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以及,各种拉风人物。这样的路走多了,就会培养出雷达,人群中能够分辨出观光的游客、和稍微有点不一样的:60/70/80岁骑车从东北进藏的大爷、刚毕业瞒着/没瞒着家里来德克士打工的小弟、各种志愿者、妹子画盘子在店里寄卖、蓝天腰椎瘫痪坐着轮椅开旅馆、帮着开发路线的、买4500在当地拉活的、办事处边做项目边玩的、从家乡捎黄糖过来陪老公练厨艺的……有的一开始也是游客,有的晃久了也变成讨生活的,界限模糊。随便哪个多写几句,就是很好的『我认识了……』的游记见闻。 我还分不出拉萨的藏民和路上村里的有什么不同,于是拉萨的意义更多的不在当地藏民,而是那些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把拉萨映射成梦想中应该去的地方。当然这儿未必是我的梦想,但我知道来这儿可以围观很多人的梦想。一个人长时间行走在丛莽地区,自然会渴望抵达城市。茅店里社林边,差不多彪悍的人,就各自经历吹吹牛,相期邈云汉,其间没有什么【你放弃了多少为何选择这样做】这方面的交流,就像和谁谁们聊天打屁时那样,只是确定丫们还能继续这样活着。 当然梦想也有高低之分,就像讨生活也有混的好坏之分。不要说什么『有梦想去实现就是完美人生』之类的励志鬼话,好多人梦的很逊实现了也很逊。其实三种人外最多的还是大批游客;我们那些和游客的所谓【不一样】,也大多禁不住严苛的自我剖析。晚上在青旅听窗外大叔抱着酒瓶给妹子讲他如何厌倦了工作来这里,然后话锋一转讲步入社会应该注意的(以fuck修饰的)处世准则。这个时候我想前面提到的那些人,我又把他们符号化了。他们有更多东西也许我懒得了解但不应忽视。他们除了去过拉萨外,有的还会做presentation,有的当领队不靠谱,有的睚眦有的洒脱,有的执迷于二分法,自己就把这方面生活上升成全部……总之不是我们逛同一个版爬过山,就应该激情搂在一起。安久拉。 这里确实是能让我歇一口气的地方。但我也不清楚那种强烈的要离开的情绪,是因为歇憩引发的警省、人群中的寂寞、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类似早上想赖床又主动踢开被子的感觉。挣扎着离开。我在拉萨待了两天,补办手机卡什么的。然后想离开了。退房驮着所有行李去见了丁丁和阿雪,然后和他们去见多拉,午饭吃到下午,反正一天内什么时候出发都是可以的。但饭桌上决定还是需要办边防证,以及又认识了更多的人以及这些人晚上还要在家里做饭让我吃,于是留下来蹭丁丁房间住了一晚,第四天拿了边防证又和他们混到午饭,然后阿雪说留下来一起再玩两天,其实时间上无所谓,但下午还是走了,堆龙德庆曲水江塘直到冈巴拉,然后可能是离开的情绪,让我没有从冈巴拉往东走,也没在羊卓雍错流连。快到浪卡子县城时开始下雪,县城浴室的太阳能热水已经用光了,喝碗汤面蜷在被子里。 2011.5,冈巴拉,羊卓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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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 – 10
翻过米拉后在下雨,大块的、看得见边的雨云,晴空中嵌在头顶,所以淋雨时想到的是加大油门尽快冲过去,后来想抒情的时候回忆起那个景象,才觉得彼景应该映射的情绪,是在细雨中感到孤独。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少校望着荒凉街道、巴旦杏树上凝结的水珠,感觉自己在孤独中迷失,他悲伤地敲下发报键:『马孔多在下雨。』上校在另一端冷冷地re:『别犯傻了,八月下雨很正常。』 我想象下雨时米拉在旁边的样子,然后指给她:看,雨。那一瞬间她会完全明白这个由风物至内心的文艺化映射过程,然后沉醉在我怀里。或者当她在某种类似情绪的时候,我出现在旁边,叨逼的还是平时的话,她却能听出feel,然后沉醉在我怀里。——作为解构主义者,我其实不认可这种通过刻意释放情绪而达成的不真实的感动。但我仍然有在远处窥视天气,等雨云飘起才凑上前去,亲亲另一个你。茁壮活着的我们早已习惯控制壳的开启,主动把自己放到感性情绪里泡一泡,至于被感动,还需要更胜一层的理性批准是否要对致感行为进行迎合。 后来太阳又出来了,全场欢呼,而我在想因为雨停了所以要欢呼这种映射太快餐了所以无感;就像我之前选择坐在草地上等雨的时候打开壳而米拉却不在一样,总之总有一个是醒着的。我也有冲进人群找米拉,但一瞬间的迟缓后来没找到,迟缓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一次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就像每一次看你的感动,我都会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下,静置,这想法只是我一时的风暴,或者说出来也只是你的风暴。 2011.5,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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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拂夜奔 – 3
抬头望望月亮想起前一晚说过的话。一个环境结束将到另一个环境的过程是的连我也觉得惶恐的。只是独自在床上哭或者因为惶恐而放弃也太不fivestone了,于是用不靠谱裹一下。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谁因为惶恐而打退堂鼓,大家都很赞,决定了事到临头难受一下也就过去了。只是这样的感觉潜意识里似乎会影响到下一次的选择。记忆中的难受渐渐淡去。几个月,甚至几天后当你又有了事情做,哪怕只是写paper/和同学泛泛交往/在办公室里聒噪,那一瞬间的惶恐都已经记不清了,即使是刻意去想,也居然记不清了。只有当下一次又打算做不靠谱蛙跳的时候,才会想起有那么一头远古凶兽在狰狞地盯着你,具体还是记不清但印象中总之很可怕,乃至会犹豫要不要放弃。最终不放弃的话免不了又要high上一把,次数多了也就成了嘉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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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23,三城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蹭到的那4桌饭是ninety的毕业报告还是别的什么名目。最后的宾客们是我用防狼喷雾熏出来的。几个人摇晃着往校门走着,说起去年他们领证时那张极赞的自制黑白照,然后说刚才在饭店应该拍一下的以后每年一张,然后说其实我包里就有相机。 既然把这篇从纯摄影的blog搬过来就要多加几笔。譬如聚会上看到cycling版那群醉心于沪郊骑行的人们,然后忘了是别人夸的还是自我感觉的,我虽然老了但在外表/举止/心态上仍是非常年轻的;譬如在heroqr没有风扇的博士单间汗糊糊辗转反侧中回想自己当年也这样租博士间的样子;譬如揣着卡尔维诺却又一次在上海的匆匆穿行中找不到可拍的东西;譬如这次可能真的是未来几年内最后一次到上海了,拨了几个电话,却突然觉得没什么要去见到的,就索性一晚都不多住地去了车站,然后D302动车逃票到北京,清晨在站台上待了一个小时,觉得这个白天没什么活动能够排解掉这种情绪,就又扭身上了火车。。。 ———————————– 最近又开始有痴迷于叙事的倾向:从在马桶上重读《Different Seasons》开始、前几天拍的照片、落水狗……一直很眼馋wenmang同学写blog的样子,那种用故事本身去吸引人的方式让我着迷。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这种入迷的变化,仿佛突然又能从老人与海的文字中读到力。渐渐地在照片的挑选上也刻意地向那个方向发展,尽管我在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这样。 这一点我在开始photodaily的时候就预料到:同样档次的照片发的多了,自然会厌烦会急切地寻求某种提升去超越这些。而叙事感,显然是各种提升方向中最容易的一种。这样想很危险,因为再垃圾的照片配上故事似乎也会变得可以拿得出手,因为在叙事的旗子下我原来不屑的那种人类学正面照似乎也可以被解释得合理起来;因为我不愿停在这里;因为以我的体验要发这种用经历用故事做卖点的照片实在太容易了,乃至这会使我那个blog全无意义。 个么还是要动心忍性。1416的牛人们就不谈了,nulee小朋友也开始继Banny之后搞什么毕业影展,我告诉enduring LRpresets的存在,他扭身就可以去唬mm,这东西实在没什么门槛,我到底要用它说什么? 另一点在担忧的是我的主blog上已经很久没有yy文字了,至少第一屏已经没有了。如果连这种介于摄影和叙事之间但越来越趋向日记的文章我也要写在photodaily的话,这边就真要变成时政类+技术帖+twitter合集了,所以说不准过会儿我就把这篇挪过去。已经挪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