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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时光
展开讲讲 · 81 · 脱口秀英雌传:女性如何用笑声改写叙事 这一期播客,我很喜欢。梳理最近几年(2017 – )大陆女性在脱口秀节目中的脉络和演变。 我并不是一个日常去 fo 脱口秀综艺节目的听众。经常是一些精彩段子传到网上了,我才专门去视频网站看看。所以节目里谈的这些成体系的脉络,大多对我是很陌生的。我也并不知道主播们说的内容是否正确,有没有遗漏或偏颇。但是从这种时间脉络的整理视角中,可以看出,行业、演员、听众、社会环境……的各种时间上的演变,在性别状况领域的一种积极的生长。也能很开心地感受到,当主播们梳理出这些变化时,表现出的兴奋和激情。 最让我感触的点,首先当然是杨笠说的(1:11:50):不需要掌声,不需要笑声,只要大家还在说, 现在这个场子里,有多少伤口正在悄悄愈合,这是血肉正在疯长的声音。 以及说这话的杨笠本人,已经坐在评审席上,让新的演员们觉得有人 “罩” 着,让演员们确信,她们的段子背后的的内涵,评审席上是有人能够理解的,从而形成时间上的代际氛围。 这不是我走的路。但我很开心,看着这一条路被人们越走越通畅。 我最近接触到的一些,走其它路的人。和我的路、和脱口秀或成为网红的路,都不相同,却也是同一个目标,甚至更加努力投入的人。他们的路走的并不顺畅,无论物质还是情绪价值上,都算不上 “成功” 或者仅仅是自洽。我隐约能看到他们的痛苦、茫然、甚至面对那些成功路上的人,会有一些冷眼、批判(很多批判我是很赞同的)、嫉妒。对此我也还不知道如何去剖析和面对,当然也可能都只是我的错觉。总之替人家开心就好。 另一个点(52:30),当女脱口秀演员们,担心自己编成段子的悲惨人生,观众们听了会更偏向心疼难受,而影响演出效果。鲁豫作为评审,说: 你今年讲,其实就比你去年讲、前年讲,要好很多。大家可能还会心疼,但氛围已经好了非常多。观众的接受度和边界,也在被你们一次一次地讲这些话题当中,被拓宽。 我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困扰于如何和大家的幽默感兼容的问题。这些年几乎每一次聊天讲笑话抖包袱的时候,我都会审视,这是不是一个站在传统男性视角,让女性听着不适的油腻段子。有些笑话被我审查掉了;但有些我觉得还可以说。因为我确实有不少女性朋友,甚至是一直在性别领域努力着的朋友,能够毫不顾忌地互相指出反思不足的朋友,我们之间可以开心地享受一些,表面看起来看是地狱笑话的地狱笑话。 但也有一些时候,我自以为的幽默,仍然会让对方感到不适或反感。其中一些大概是因为大家还不熟,还没有度过性别身份造成的防备。而另一些场景,也只能说,幽默感这个事情,在不同地域、时代、不同个体、不同经历前后,都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性别方面的幽默感隔阂,我没有判断的权利;那么,当我调笑几句哥伦比亚大学运动中的学生,就因此被人归类到警察那一边,甚至被归到香港警察那一边,我觉得这真的不是我这边的幽默感问题了…… 当然,在这样的时候,我通常会让步、乃至道歉。尤其在性别场合,我觉得我应当让步,也不介意让步。但我内心始终有一个声音:不是的,大家对幽默的态度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且,这种关于语言的自我审视,其实和在大陆社交网络下,每一句话都要进行敏感词的自我审视,二者在形式上是很类似的。这确实让我很难受。但如今这个氛围,当大家在性别、政治、阶层、生活方式…等多个维度都需要用三观来寻找同温层的时候,这种纯语言上的不兼容,显然不应该成为权重过大的妨碍社交连接的因素。所以我通常继续在让步;而也有一些时候,确实单纯因为和一些人的语言方式及幽默感上的不兼容而渐行渐远。 所以,当我看到这样一种趋势:有越来越多的人,对着越来越多的,原先的感受更偏向于伤痛、提防的东西,如今可以更多用笑的态度去面对了。我对此非常非常开心。当然,那种关于自我言论油腻性的日常审视,还是要继续(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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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一
一个人走的路,还能称之为「路」吗? 我们对「路」的印象通常是, 如果是独自一人,已经确认了其它的路都不是自己要走的路,想寻觅新的方向,以及,这种具体而细微的个人层面的寻觅,也不太可能为别人留下,清晰的可以借鉴的痕迹,那么,他的行走,还可以称之为「路」吗?是否需要在脑海中,干脆就剔除「路」的意象? 另外,汉字里的「路」,右边的「各」,并不是个体、各自的意思,而是表示到达。所以,路是一个以 destination 为导向的思维。脑子里先有一个目标,然后去走,才叫做路。但如果并没有目标,只是想走出去走下去呢? 当然,这些意象不一定要移除或更改。一个人走的路仍然可以是路。只是在警省,有一些意象,可能是以更加群体化的环境为预设的,未必适合独自行走的场景。如果不拎出来想想,可能会导致思维惯性。而习惯了这样的警省后,也会发现更多,这类似是似非需要细想的东西,成天琢磨有的没的,很累,也是走路的一些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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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离乡 – 1
我还以为这篇早就写成 blog 了,想引用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当年只是在 mastodon 发了一条。那么还是贴过来吧。感觉最近想写的很多话题,都与之隐约关联。回头再慢慢展开(大概会写一堆「同温层里标榜个人主义」的画风…… (2022年,疫情后,谈论「润」的人自然渐渐多起来。) 这段时间关于「润」的讨论,无论只是讨论,还是已经在行动,给我的感觉,更偏向于一种「被迫」才考虑的状态。社区里,大家经常交流,过去的哪个事件,成为了下决心跑路的底线。——于是联想到自己。但感觉我当时,并没有这样的底线事件,或者说,远远不是到底线才润的,甚至也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水准;仅仅是护照可以方便去更多地方,以及不想让自己说话时受委屈。 这正是我这些年怨念的地方:各种动荡下,原先那种「为了探索新世界才做啥啥」的情怀,没人谈起了;一切都塌缩回「保障自己物质或情绪上生存」为导向的行动策略。以至于,我期待的,原先为了探索的人终于聚在一起讨论的内容,也变成了被迫跑路后讨论如何在异地找个稳定工作。——熟悉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在物质无忧的条件下说这种风凉话的。事实上,需要把物质前提,在意到什么程度,本身也是文化导向和自我审视的结果。总之就是希望大家能更好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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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看到 Richard Russell 在西雅图机场偷着开飞机上天的事件,也被一些女性讨论者,总结成「男蛆偷飞机造成森林大火,被男蛆叫好」,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群体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这些人,在「循规蹈矩」这一方面,其实是被加强了的。无论是在通过参政议政实现女性地位提升,还是在女性群体抱团的过程中,其实都在强化着「要在其它方面循规蹈矩,融入群体,才能用群体的力量去改变」这样的认知。于是,从对性别权利的反思,导向对其它权力结构的反思和批判,这样的过程其实未必存在。而是相反地:我已经努力地在这个框架里,混的很好了,如果性别权益能够提升,就更好了。 我并不想用「激进主义」这样的人群标签,而且说话的人,之前这方面的印象不是特别明显,所以这一次才让我印象深刻。但我确实看着一些人,在这个抱团的过程中,言辞渐渐极端化。不知这个过程,是否像兄弟会一样:你也要说出类似的言语,才能融入这个群体,并以此再吸引他人。 而「粉红女权」的存在,从这个角度上,其实也能说通了。以及一些以讨论求职升职为主要氛围的性别社区……当然,这些存在仍然是可以理解,甚至可以共情的。在已经很艰难的状况下,首先能做的是努力向上爬,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在反思,是不是「已经在框架中享有 privilege 的男性,才有去挣脱这个框架的 privilege」?但我觉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又突然寂寥起来。就像那个最终开着飞机想去看鲸鱼的人,每天对着这片机场时的寂寥。这不是《末路狂花》,而是某种相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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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岩事故、完备性
关于北京攀岩场 5 月 22 日的事故,周鹏的帖子里,描述的很详细了:攀爬者在坠落时,最高处的快挂的延长部分,和岩塞意外脱离,没有起到保护作用,导致攀爬者砸落在半空中的石头平台上,最终身亡。 死者喳喳,是一位有三年经验的攀爬者。帖子里分析当事人拍的攀爬视频,认为攀爬保护的操作,没有明显问题。所以事故的的发生,是一场「想不到的意外」。「标准延长快挂从塞子上脱出来,这是一个极其小概率事件。」然后在帖子里详细分析,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快挂有可能从塞子上脱离,以及用什么方法,可以避免这种脱离的状况发生。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攀爬者在这个场景下,难道不应该多放一个塞子吗?? 攀爬者在攀爬的每一个瞬间,都应该不断地预设,如果整套保护系统的任何一个地方发生了故障,而你在这个时候摔落,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快挂从岩塞上脱离,可能是小概率时间;但岩塞从岩缝中脱落,造成保护点失效,在传统攀登中,其实是概率很大的事情。如果攀爬者在放 6 号塞子时,能够想一想,如果塞子失效了,他就很可能会砸在中间的石头上,下面的保护做的再好,也没有任何意义,那么,他应该做的,是在石头平台的上方,放置不止一个塞子。 所以,我认为,这次事故,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在很大程度上,有攀爬者个人操作不当的因素。——个人会犯错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生死由命而已。但是,其他人总结事故的时候,即使是周鹏那样的大佬,在帖子里也只是反复研究快挂是如何脱离的这种小概率事件,而完全没提到「多放一个塞子」的问题。这才是让我惊讶,甚至惊恐的。 攀岩时的各种技术操作,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权威教学方法。大多是手口相传,或者自己在网上研究。有些攀岩学校或者网络教程,确实把教材写的很好;但很难验证,学习的人,学到的知识是否完备;也很难验证,他们会不会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从而在未来多变的攀岩场景中,造成危险。 而且,有时能够很明显地看出,一些人的所谓「学习」,只是把一套操作流程(譬如 lead 后如何清理顶部保护站),死硬地记住,——这样死记操作步骤,面对复杂场景很可能出事。更好的方式,需要在自己理解原理的基础上,不断地去想,自己的每一个操作是否合理,在不同的场景下,是否存在考虑不够完备的地方,从而导致危险。 传统攀岩建保护站时,需要考虑的内容,有 serene 或者 ernest 之类的词用来助记: S – Solid or StrongE – EqualizedR – RedundantE – EfficientNE – No Extension E – EqualizedR – RedunantNE – No ExtensionS – Solid or StrongT – Timely Solid,保护点是否坚固? Equalized,保护站的承重,是否均衡地分布到多个保护点上? Redundant,任何一个保护点脱落,是否有冗余的保护点提供多重保障? Efficient / Timely,建站的过程是否快捷,有效率?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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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madland – 1
我是在把 van 装修好的最后一天,才顺便看了《无依之地 Nomadland》。看完后第一反应:好羡慕女主角 Frances McDormand 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啊,van 的内部宽度是 1643mm,身子歪一歪,就能横着躺下了,可以有一堆空间来放家具(甚至马桶…);我只能竖着搭个一米八的平台,剩下半米的空间,什么也放不下了…… 电影给我的感受,和预想的差不多:尽管导演把房车生活拍的很文艺,电影最后,女主角也更向往这种生活,而不愿再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方式;但电影里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迫地开始房车生活的。经济、失业、拆迁、养老、对逝去亲人的怀念……于是,房车生活,被描述为一种,当「正常」生活发生问题时的应对方案。尽管房车里的人类,面对房子里的人类,能够熟练地用一种「你们这种房产销售口吻才是忽悠人的资本主义糟粕」的句式去反驳;然而,单纯只是因为反感现代化资本主义模式,而选择住进房车的人,电影里一个也没有。 还有一个群体,也没有在电影里出现:仅仅是因为酷,或者方便户外生活而住房车的 dirtbags。这样的原因或许「肤浅」,但似乎在房车群体里的比例也不小。就像影片中坐在车边躺椅上喝啤酒的几个大叔,电影并没有叙述他们为什么住房车。或许是因为会冲淡影片的氛围吧,——从这一点来说,影片确实有对人群进行筛选,以营造某种氛围。 从人类学的视角,每每看到和主流不一样的生活方式,首先都会忍不住去想:所谓的主流生活,就一定是「正常」甚至「正确」的么?会不会存在某个文化模式,所有人都住在不固定的房车里,才是「正常」的?——吉普赛人(罗姆人 Roma)并不是一个好例子,罗姆人的流浪其实也是被迫造成的,而且把罗姆人「流浪」的行为固化甚至浪漫化,本身也是在把他们异化到社会边缘的过程。 或者说,对于个体而言,如果他在设计自身生活方式时,能够不受「一定要有固定房间」的观点的束缚,那么,在他结合自身的各种资源和需求,而做出的理性规划中,是会有一定的概率,出现这种住在车里的方案的吧? 后来,看到几个人类学的学生聊这部电影。心想,大概能从中找到某种共鸣吧。但大家讨论的方向,是批判电影用浪漫化的处理,淡化了社会问题。于是就很失望,甚至比电影本身还要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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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
《沉默的羔羊》里,最心动的,还是关于羔羊的意象。孤单的人在沉重的环境下,救起一只羔羊,奋力奔跑。仿佛这样子就能得到自由,仿佛这样子得到的自由就不会孤单,仿佛羔羊和她能一同幸福,羔羊也会懂她。对世界的反抗、自我救赎、对他者的关怀,就这样交织在一只羔羊上。但最后羔羊还是离开了,被动或主动地融入那个磨盘。仍然只留下自己,或者浑浑噩噩,或者心里还期望有下一只羔羊,或者变成食人魔杀出去。都可以啊。 原著小说里 Clarice 听到羔羊的尖叫,但她从农场带走的,是一匹瞎了要宰掉的马,最后马还和她被一起送到孤儿院里,陪小朋友们玩到老死。大概是看电影时先入为主吧,电影剧本里把马和羔羊的角色合并,感觉这样处理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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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群品质
Jackie Kiewa 分析昆士兰传统攀岩者群体。攀岩被描述为逃避现代世界诸多弊病的方式:现代社会的高度可预测性、消费主义、以及以牺牲个人自由和自发性为代价造就的安全感。为了逃避这些而攀登的人,为了保持对这些的抵抗,就要执着于与这些社会特征相反的攀岩方式。他们坚持拥抱不确定性和不安全感,强调传统攀岩和运动攀岩的区别。 但不是所有的登山者都乐于不安全,以及各种攀岩方式的边界并不是多么清晰,传统攀岩者也不能完全拒绝玩室内顶绳。当表面差别变得不清晰的时候,对差异化的渴望,使得传统攀岩者从结构化的区分(用技术、攀爬方式、装备来区分攀岩风格)转向对「象征性行为」的强调。传统攀岩者们应具有某种品质:如保持谦逊(即使面对菜鸟),不谈论自己的成就,在户外安静不喧哗,不询问别人等级,长期全情投入……不遵守这些伦理规范的人,可能会被群体排斥,而不再是纯粹的自由选择。 这种「不宽容」不仅仅是攀岩,也是每一个没有明显边界的社区的特征。现代社会对宽容和多样性的强调,使人们的归属感从整个社会转向多种亚文化,但亚文化群体为了强调排他性和差异性,又导致了不宽容的发生。这种矛盾存在于每个社会,无论社会规模大小,都试图通过道德标准来维持一套预设行为的延续。然后渐渐地维持的力量从道德本身,变成因为害怕惩罚(另一种不安全性)而顺从。 Kiewa, Jackie. 2002. “Traditional Climbing: Metaphor of Resistance or Metanarrative of Oppression?” Leisure Studies 21(2):145–61. 虽然我很怀疑传统攀岩者们,是否真的像 Kiewa 描述的那样。而我要研究,是城市攀岩者们表现出的一些恰恰相反的特征(或许他们已然「顺从」)。但这套框架远不止适用于攀岩。事实上我联想到的,是那种在社交网络上的孤寂感。那种大家讨论的东西虽然正确,但话题和方式越来越同质化,而造成的孤寂感。批判性思维抑郁的地方就在这里,每次在人群中发现某种特征,然后就会想「我可以不必这样」,然后就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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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感 – 1
最近大半年,从示威到疫情,很多人的戾气在于,他们好不容易获得并维持着的,以为理所当然会一直存在下去的,稳定而幸福的生活,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