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某个村口,看到墙上刻的《心经》,突然发现,最后那段咒,并不是常见的「揭谛揭谛」,而是另一段文字: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即说咒曰
达雅他 嗡 嘎代 嘎代 巴热嘎代 巴热桑嘎代 保地索哈


流传最广的《心经》中文版,肯定是大唐玄奘的译本: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即说咒曰
揭谛 揭谛 波罗揭谛 波罗僧揭谛 菩提萨婆诃
历代又有十几个版本,鸠摩罗什、法月、法成、日本大藏经的重译版、清代藏文重译、以及近代敦煌遗书的梵本音译……印象中都不是村口刻的这个文本。而且村口石刻前面的部分,完全就是玄奘版一字不差。所以……我最初还以为,是广东话发音的心经咒,然而并不是这样。
Google 搜出来的结果,大多提到了「多识仁波切」,也就是村口落款的「多识」。我不能 100% 确定,但大概他就是村口新版本的始作俑者了。这个人大概现在还活着。
多识仁波切(1936 – ),本名多识 · 洛桑图丹琼排,安多华锐藏区天堂寺第六世转世活佛,西北民族大学藏语言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兼任西藏大学客座教授等多种社会职务。代表作《爱心中爆发的智慧》……
村口的这个版本,明显是从藏文版音译过来的,——看那个「嗡」字就知道了。藏文版《心经》和梵文版的发音很接近,但经常加入「ཨོཾ」表示咒语的起始。
ཤེས་རབ་ཀྱི་ཕ་རོལ་ཏུ་ཕྱིན་པའི་སྔགས་སྨྲས་པ།
ཏདྱཐཱ། ཨོཾ། ག་ཏེ་ག་ཏེ་པཱ་ར་ག་ཏེ་པཱ་ར་སཾ་ག་ཏེ་བོ་སྡི་སྭཱ་ཧཱ།

但这个版本的最大问题是:「达雅他」在藏文里的意思,本来就对应着中文版的「即说咒曰」。所以这个版本里「即说咒曰 达雅他 嗡 嘎代……」,是把「即说咒曰」重复了两遍(摇头~
嗯,就到这里。我不是佛学圈的人,不清楚这个版本的来龙去脉、以及多识仁波切有怎样的影响。只是我看到村口石刻后莫名其妙,也不能 google 出明确的答案。以防别人看到这个东西,也是一头雾水,所以在这里说明一下。谁有更详细的信息,欢迎留言补充。
此处所贴的咒语的藏文转写中,bodhi应为བོ་དྷི།,tadyathā应为ཏདྱ་ཐཱ།(thā前面有分隔点)。另外,据Kangyur版本,咒文应是分组的,如德格版如下:ཏདྱ་ཐཱ། ག་ཏེ་ག་ཏེ་པཱ་ར་ག་ཏེ། པཱ་ར་སཾ་ག་ཏེ། བོ་དྷི་སྭཱ་ཧཱ།。常见各种念诵集版本也大抵依此。
玄奘译本《心经》的咒字,《大正藏》版和其他几种《大藏经》版本之间也不相一致,如「谛」与「帝」、「波」与「般」、「萨婆」与「(僧)莎」,究竟哪种是玄奘的原译,似乎不易确定。不过,参考玄奘其他几部译著的咒字音译的译例,svā庶几通译作「莎」,「萨婆」似非其旧。
赞~ 我对藏文的具体经文版本完全不了解,藏文也只会简单拼读。只是看到石刻,还以为是哪个我没见过的玄奘译本,原来是今人搞的……
所以「萨婆」才是连在一起对应 སྭཱ 的么?我一直以为「婆诃」才是一体的,因为常见的有「菩提萨婆诃 / 菩提萨埵」两个版本。
揭kit3谛dai3 现代粤语发音 玄奘
嘎gaa4代doi6 现代粤语发音 多识音译
ga te 梵文
我不知道中古唐官话的揭谛发音是怎样的,但是从粤语流传下来的近古音能追踪到一些痕迹。
同时,上中古藏语和上中古汉语很像的,所以咱说的都是“汉藏语系”的分支。
希望能提供一些线索。
另外我是看了2009年的西直门地铁站风水帖子跑进来的。
哈哈哈哈
哈哈我原来也以为这个版本和粤语发音有关,然而这个多识仁波切是兰州那边的……
那兰州地区中古发音(藏和汉)有没有相像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