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gory: 他们

  • 规则的悖论 – 1

    跟女孩子骑了一程重型摩托车,渐渐发现,每次她在红灯路口停下来时,动作都很一致:左脚撑地,右脚踩住刹车,——但这样的姿势,如果离合器在空档位,是没有办法直接从静态起步的,所以这段时间,其实是挂在一档,左手要一直捏住离合器。感觉手很累。 相比之下,我的动作则散漫很多。停车时我通常会右脚撑地,离合器挂在空档,左手完全松开,启动时用左脚踩进一档,然后直接前进。——但这种姿势和地形有关,如果停在斜坡上,车子前后溜动,缓一点的坡,可以勉强用脚撑住;陡一点的坡,就需要用右手捏住刹车,而捏久了觉得累,就也切换成右脚踩刹车,左脚踩地的姿势,但此时已经是空档了,启动时需要先换成右脚踩地,未免手忙脚乱。 但女生骑重机的最大问题在于,240kg 的摩托车,倒了是真的扶不起来。而任何车身的不稳、摇晃、倾斜、甚至一阵强风吹来,也都会导致撑不住,而最终倒下。所以,我的那些(勉强用脚撑住、换脚踩地、手忙脚乱)的情景,对她们而言,是完全不允许出现的状况。于是,这种停车时,手一直捏住一档离合的姿势,大概是适用于所有情况的统一最优解?我这种野路子出身,并不知道这样的姿势,是对方长年骑车的自我经验总结,还是经过了一套「女生如何骑重机」的专门学习培训?回头问问去。 另一方面,这种容错率很低的,对远超自己体重的机械驾驭,在骑行过程中,是否在精神上也是一种时刻紧绷的状态,当心自己随时会翻倒?——大概是的。虽然不同人在精神紧绷程度上存在差别,但应该不会像我那样散漫放松。而我也时常会忽视这种差别,停车时发现对方后座行李歪了,顺手扶了一把,却给对方造成了惊吓。 对方骑重机的效果,确实是非常的帅!对车子的驾驭技术也比我好,为了能骑上这么帅的重机,所付出的努力,也肯定比我多。——那么,设身处地,从我个人的角度,换做我是那个体重轻的女生,我是否愿意为了骑重机,而投身到更多的规则和努力之中? 从这个角度分析下去,其实和「女性生存状况」、以及「在日本生活的方式」,其思路上都有些隐喻的成分。当然,首先要批判的是环境因素: 在承认这一点的基础上,从文化规训、以及个人选择的维度上, 待续。 标题致敬 David Graeber 《规则的悖论》,但目前想写的这些,大概和书里的内容没什么关系。

  • 三重门 – 1

    听【随机波动 134:一边做官一边自省是可能的吗】,来宾是《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的作者杨素秋,作为陕西科技大学的一位老师,在某种政府轮值体系下,到西安市碑林区做了一年的文旅副局长,在这一年间,创建了碑林区的第一座图书馆。在布置图书馆,尤其是选书的过程中,坚持品味,拒绝了各种以回扣为主的劣质书商。这本书的很大一部分,就是她在建馆过程中,对整个官僚体系的吐槽。 听播客的时候,我一直在走神。思考的东西和播客内容关系不大:关于在体制内生存,同时还有「良知」的人,我对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态度?态度有什么变化?他们和我,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or 距离呢? 随着进入体制成为一种,在利己乃至求生的维度上,越来越理所当然的选择。因为它太普及了,于是,它所伴随的(在我的同温层面上的)罪孽感、耻辱感,反而没有多年前那么重了。一些三观基本靠谱的人,也选择了进入体制工作。他们或者听家里安排、随波逐流,或者也有一些鸡贼谋利的心思,或者……在其它层面烦扰的事情太多了,在这一方面也就无所谓怎样了。然后,这群人在日常工作环境中,一方面确实承受了体制环境的痛苦;另一方面,会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和视角,对体制进行更多的观察和感受。就像社交网络上看到的吐槽,就像播客里对《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的评价:一本难得的,从自上而下的视角描绘官僚系统的田野笔记。 作者谈到自己在文旅局挂靠一年时的心态,和我的一些工作经历有点像,——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于是和那些必须依赖这个系统而生存的人,心态和生活方式都不一样的。在很多地方,我是抱着「围观顺便领一份薪水」的态度工作的,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辞职离开,我不会迫于,为了让自己在这个系统里长久待下去,而去做一些更深的改变。于是我无所谓会哟一些个性张扬、或者相对于环境出格的表现,而这些表现,会获得那些在体制内生存而三观还 ok 的人的欣赏、赞扬、甚至共鸣。于是我们日常的聊天内容,也可以更多彩一些,即使在国委办公室里,也能找到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讲,体制内这样的人多了,可能体制也会随之而改变吧?——打住!最后这句属于过分意淫了,不可能的。 然而,其实和这样的人,还是能够感到一种隔阂的。我不是在说政治观点的不同,而是(人生历险 vs 稳妥过日子)这样的方面。他们可能刚毕业就结婚,可能是妈宝男,或者老公家里有钱……虽然对方也会口头上感慨,说羡慕我的生活方式,但我能看出,那显然不会是对方的选择。——这些当然也不会影响我们在办公室日常闲侃,但有时遇到一些,不涉及立场,却展现出(激情 vs 保守)的小事时,大家的选择都不一样。 二三十年前,还没那么多被互联网揭露出的社会事件,大家还不怎么谈政治的时候,我和他们的各种生活方式上的分歧,就始终存在,渐行渐远。而这些年,只是在政治、性别意识……等方面,又新加了一层层滤网。大多数人,连这些新滤网都无法通过,于是,能够体会生活方式分歧的机会,反而越来越少了。我最近反思后发觉,自己似乎把政治、性别等这些方面的同温层,看得过于决定性了?这些确实很重要,是做朋友,不,是做人的基本标准,但满足了这些维度的人,也未必就能快乐地玩耍到一起。那些几十年间被掩盖的分歧,没什么机会去触碰的分歧,其实都还在。 上面的想法,是我听播客时就有了的。但我坚持等到,把那本《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读过,再来整理确认那些文字。不然,只凭播客里的访谈,就说和作者有共鸣,或者匆匆标榜出距离,感觉都很奇怪。因为我在听播客时,也能感觉出,作者和《随机波动》的主播们,有些微妙的频道差异,经常是这一方兴高采烈提起某个话题,另一方不感兴趣就岔开了。总之经常有不对劲的地方。 书写的不错。后半段塞了很多文化随笔,和主题关系不大,但前面那些吐槽官僚,和筹划图书馆的部分,很好看的,推荐去读。但我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作者经常反思,对于自己占据权力高位,是否会迷失的自省或自嘲。在遵照上级指示,去各种店面视察时,一边吐槽,一边也尽量应付了事。但在新冠疫情期间,检查酒店是否非法采买海外生鲜时,格外严格、敏锐,文中隐隐为自己能揪出不法商贩而自矜。大概作者是按部就班,家庭美满,于是比较惜命的人,遇到真正在乎的场合,潜意识就直接站在了权力的那一边。——我可以选择不使用手里的权力,但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把它拿起来。

  • 综艺《思想验证区域》的阵营问卷

    最近流行的韩国综艺《思想验证区域:The Community》,选手们预先做一个问卷,得出下列四项指标的分数: 刚刚综艺把这个问卷开放出来了(链接)。内容都是韩文,用 Google 实时翻译网页的话,感觉有些问题还是翻译的不到位,会出现理解错误的。于是把这些问题从网站扒下来,专门做了一份翻译。 因为每次问题出现的顺序,是随机打乱的,而且似乎不支持在网页直接复制文字……所以大家做题前,可能需要把这些问题的翻译通读一遍比较好,或者两边对照着弄。 一些问题和韩国环境有关,未必适合其它国情,如大学学费、家人学历;也有一些翻译我拿不准,在后面标注了,希望大家补充。 第一部分有 64 个问题,每个问题有六个选项:非常反对 – 反对 – 稍微反对 – 稍微同意 – 同意 – 非常同意 데이트와 섹스에 대한 주류 문화의 규범은 남성의 욕구를 만족시키기 위한 가부장제를 기반으로 하고 있다.主流文化中关于约会和性的规范,是以父权制为基础的,旨在满足男性的需求。 페미니즘을 지지하는 남성은 남자답지 못한 구석이 있는 게 사실이다.支持女权主义的男性,会有缺乏男子气概的一面。 ‘여배우’, ‘여류시인’, ‘여기자’ 등 직업 앞에 성별을 붙이는 것은 여성의 가치를 평가…

  • 当我跑完步,我谈些什么 – 5

    突然发现,长跑时,到了跑得很累,大家都开始坚持的那个阶段,其中一些人,会产生很强烈的精神涣散 or 注意力减退。平时在操场跑道、路况很好、或者很熟悉的线路上,还不明显;到了陌生的、情况复杂的地方,就格外明显。他们会忽略路面上的凸起,甚至下台阶的时候都会数错,各种被绊到;在行人众多的地方,也不能及时地发现和躲避,出现在他们轨迹前方的行人,经常直直地撞上去。于是一起跑步的我,需要分出一缕心神,不时地提醒对方。 这些状况,在我身上很少出现。即使跑的很累了,我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先天基因差异,而是相对后天的因素吧。和那些习惯了心无旁骛、而不需要关注周围环境的人相比,我更常有的状态,是意识到自己走在各种陌生的路上,于是每一秒都在警惕有什么状况会发生,从而不允许自己有太多涣散。 也未必一定要用「警惕」这样的视角。通常我在路上,也能比别人更细微地观察着各种角落,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所以「不涣散」也可以从这种正向的角度去解释。——当然,这几件事哪个是因,哪个是果,我也分不清楚。 另一方面,那些能够随便就让自己跑到精神涣散的人,成绩、训练效果、进步速度……比我要好一些。当然这里面也存在幸存者效应。其中一些人,在旁边没人照料的时候,动不动就扭到脚、撞到人,受伤休息几个月;甚至伤情更严重一些,永远告别跑步这项运动。但幸存的那些人,确实运动效果比我要好。也有人选择从来不在路况不好的地方跑步,就可以一直涣散着跑得很好。——这里面也能看出各种 privilege,对那些能够心里完全不去顾及其它纷扰,单纯地投入地去做事的人,表示羡慕。但(也可能是我的观察样本有问题)这样的人也更偏向「岁月静好」,在自己的世界里,理所当然地不去关心远方的苦难。

  • 老娘与海

    Young Woman and the Sea,9.5/10,很好看!虽然不像 Barbie 那么亮眼,但一切中规中矩,关于那个时代的女性遭遇面面俱到,算是教科书式的女性主义励志电影模板了。 专门加一分给片名。官方的译名好像是《泳者之心》;但本来英文名就是在对照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于是圈子里把电影翻译成《老娘与海》,实在非常有气势!可惜这个词迅速出圈,如今在各个社交网络搜索,搜出来一堆海滩甜美自拍…… 顺便看了一些横渡英吉利海峡的资料。考据一下,片中哪些是艺术加工的部分。——这当然不是在指责影片不实;实际上,每一个被巧妙地编织到情节里的,女性的不公遭遇,都让人感受到那个时代(以及现在这个时代)的各种真实。 奥运会。Ederle 并没有从 1924 巴黎奥运会完全铩羽而归,她获得了 4x100m 自由泳接力金牌、100m 和 400m 的自由泳铜牌,——这两场个人赛除了一块银牌,其它奖牌全是美国队。美国算是率先开放女性参加体育运动的第一批国家,以及 1920s 是现代自由泳姿势成型和大放异彩的年代,美国在这方面的研究处于领先地位,在国际赛场上,优势非常大。所以只是 Ederle 自己,相对于她之前的一堆世界记录而言,成绩不太理想。旅途中女性不方便训练,可能确实存在;但以此作为奥运会失败的原因,大概是艺术加工。 女教练,不存在的……Ederle 早期的竞技教练 Louis Handley 是男性,曾多次指导美国女游泳选手获得金牌。在上一条所说的自由泳技术革新和推广方面,贡献也很大。片中几次提到蛙泳和自由泳之间的选择,也与此有关。 反派男教练,是存在的,当然没有下毒那么夸张。Ederle 最初的教练是苏格兰人 Jabez Wolffe,1921 年之前 22 次尝试横渡失败(考虑早年英伦排斥自由泳姿的背景,此人大概确实是蛙泳的鼓吹者),之前也发表过女性无法横渡的言论,在 Ederle 第一次尝试横渡途中休息时,让人把她救起,导致 Ederle 丧失资格,事后 Ederle 对此强烈不满。也有人说这些都是传言,真伪不可考。 Ederle 溜下船迅速进行第二次横渡,是艺术加工。第一次尝试失败发生在 1925.8.18,和最终的成功 1926.8.6 间隔一年,而不是电影中的几天。而且两次的后援、赞助、家庭支持,都很充分。父亲还许诺成功了买辆红色跑车…… 以及当时正值无线电技术发展,Ederle 的横渡似乎是第一次「现场直播」,后援船实时用电报传回最新情况,于是听众数量剧增。成功后纽约的盛大游行,也与此有关。 早期的横渡活动,每一次纪录的刷新,和对水文熟悉、路线的创新,关系非常大。前三个横渡成功的男人都是从英国游到法国(蛙泳),1923 年连续两人从法国游到英国,一下子把纪录提高了五小时(从 21:45 到 16:23),难度降低了很多,——后面的第 4~18 名成功者,全是从法国到英国方向。于是挑战横渡再一次成为热潮,一群人都来 Cap…

  • 薛定谔的春天

    读余秀华的《春天回来时》,想到,春天除了是万物复苏、生命萌发的季节,大概也是确认死亡的季节。那些在寒冬中死去的,直到春天,没有看到像期望中一样出现,才算最终确定了,它的死亡。才能真正开始,以此来决定之后的心情。之前冻土下,不知道生死的状态,就像薛定谔的箱子,终有一刻被婉转打开。 春天回来时 余秀华 该来的都会来你我在一个温暖的流域老去了鱼群从身边流过,我们不认识,却互相知道它们的身体折射出光芒,如同我们的过去噢,我们的过去春天一次次来临我们的身上嘬出浅浅的窝,埋下的种子没有等到夏天就被鸟雀翻了出来但是你一次次原谅这样的意外并当之以常态来爱连同这个春天包裹的悲悯

  • 友人帐

    我的双眼可以看见时光的流逝,目睹一切有生之物的死亡。在我的眼中,人类的肌肤干缩衰老,春天的树芽枯萎掉落,岩石粉碎成灰,只有长寿的精灵族中的少年在我看来不受影响。即使是如此,他们在我眼中也像是即将凋谢的花朵。 –《龙枪编年史》 这些年 emo 的主线之一,就是看着曾经能够一起讨论的朋友、乃至喜欢的人,渐渐地沉到各种坑里。——「坑」当然只是我的视角,他们都很快乐。 改变不是瞬间发生的。曾经还一起是好友的时候,我就能隐约感觉到这样的痕迹。甚至很多次的离开,也都与此有关。但离开后我无数次地回顾,质疑自己曾经的选择。每一次看到他们下沉,我都在问自己:如果我当时不离开,选择努力去沟通、改变,是否结果就不一样?于是我的离开,算不算一种逃避?我看着他们时,那种比看其它路人更深的难受,是否因为我没有继续尝试而内疚? 有时我试着去努力,但最终并没有掰赢,围绕着他们的更强力的文化;有的我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无能为力;有的我一直不知道答案。 甚至改行去学一些东西,也有很大程度是为了,把这些「隐约感觉到的痕迹」弄清楚。我做到了。关于如何从各种细微痕迹中,看到文化对人产生影响,以及如果当事人不警省或者放弃坚持,如何不自觉地渐渐沉入其中。——但这也只能让自己更清楚地看到那些变化的过程和原因,而不知如何去影响、扭转。 这一切仍然在重复。我仍然能交到各种,三观上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其中大多数是比我年轻很多的人,乃至都没必要去考虑从朋友继续发展的可能性。但在很多人身上,我仍然有发现各种下沉痕迹的感觉。我仍然对他们一二十年后变成什么样子,表示悲观。 很多「痕迹」,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无理取闹的:当你刚刚毕业,抱怨上班很烦很累,却仍然去打卡的时候;当你交流社会经验和办公室技巧的时候;当你只是因为寂寞而去各种社交的时候;当你因为被客户认同又能赚到钱而欣喜的时候。 这就是阅历吧,我恨这种感觉。 我知道这一篇充斥着巨大的 ego。其中的很多环节,并不是必然的断言,只是我个人在这个时代的主观经历中,总结出的感受。不对劲的也很可能是我自己。我也能看到新的一代人的,可能的好的一面:虽然大多数人沉的更深,但幸存下来的人,也有更多的机会和氛围,变得更清醒,清醒到有足够能力来意识到,之前说的那些加诸自身的细微文化影响。希望能抱抱他们。

  • 机场

    看到 Richard Russell 在西雅图机场偷着开飞机上天的事件,也被一些女性讨论者,总结成「男蛆偷飞机造成森林大火,被男蛆叫好」,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群体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这些人,在「循规蹈矩」这一方面,其实是被加强了的。无论是在通过参政议政实现女性地位提升,还是在女性群体抱团的过程中,其实都在强化着「要在其它方面循规蹈矩,融入群体,才能用群体的力量去改变」这样的认知。于是,从对性别权利的反思,导向对其它权力结构的反思和批判,这样的过程其实未必存在。而是相反地:我已经努力地在这个框架里,混的很好了,如果性别权益能够提升,就更好了。 我并不想用「激进主义」这样的人群标签,而且说话的人,之前这方面的印象不是特别明显,所以这一次才让我印象深刻。但我确实看着一些人,在这个抱团的过程中,言辞渐渐极端化。不知这个过程,是否像兄弟会一样:你也要说出类似的言语,才能融入这个群体,并以此再吸引他人。 而「粉红女权」的存在,从这个角度上,其实也能说通了。以及一些以讨论求职升职为主要氛围的性别社区……当然,这些存在仍然是可以理解,甚至可以共情的。在已经很艰难的状况下,首先能做的是努力向上爬,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在反思,是不是「已经在框架中享有 privilege 的男性,才有去挣脱这个框架的 privilege」?但我觉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又突然寂寥起来。就像那个最终开着飞机想去看鲸鱼的人,每天对着这片机场时的寂寥。这不是《末路狂花》,而是某种相反的东西。

  • 苟富贵

    最近好几次在对话里,见到类似的思路。譬如 :你不用担心瓶盖的密封是不是靠谱,泡在洪水里是否受污染。这个工艺已经很成熟了,制造商都在卷。如果某一家做的不靠谱,被人发现了,它家自然会倒闭的。所以大家都会靠谱的。 又或者 :手游公司肯定会出这个角色的,毕竟很多人想要。公司要赚钱的啊。 这样的思路并不难反驳,譬如 但我更关心的,不是这些话题本身是什么答案,而是,说话的人,是怎样不暇思索地,用这种新自由主义的思路,来解决问题的?——或者说,潜意识里以为祭起了这个思路,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毕竟,在这种思路的对话里,近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 :我们(在上海疫情封城期间)过的很好啊。毕竟,只要小区物业想赚钱,他们终归会想方设法提供各种服务,把我们照顾好的啊。

  • 重现 Mondrian 的胶带画

    这几天看到新闻,Mondrian 的胶带画 New York City 1,在博物馆的 75 年,一直是被挂反了的。突然兴起,把那幅画用胶带在车身上复刻了一遍,浪费胶带 24 米,果然艺术就是制造垃圾(笑 复刻的过程,感觉很有趣。通过观察原画,推导出贴胶带的顺序。感觉还是很锻炼思维能力的,推荐大家也来玩一下。在这里记一下,自己整理出的顺序。——这不是唯一的答案,甚至也不是「正确」的答案。想自己尝试的人,不必看。 图片是现在这幅画在博物馆里的样子,被人说成是上下颠倒的错误状态。——是否真的是上下颠倒,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结论。以及这幅画挂了 75 年,如果贸然反过来,容易因为重力方向改变,而导致胶带脱落。于是博物馆也就不打算改了。我个人确实是觉得反过来更适合。大家各自决定吧。 关于画作和胶带的尺寸:原作宽 114cm,高 119cm。按图片比例放大,大概是用 24mm 宽的胶带,红、黄、蓝、黑,四种颜色。我这边的五金店里,这个大小的胶带,买不够这些颜色。能买齐四种颜色的,只有 19mm 宽的胶带。于是相应也就把画幅缩小到 90-100cm。 首先,给每条胶带做标记。下面的文章中,用 我没有看过现场的原作、以及最初创作的过程。完全是通过观察这张图,得出结论。于是对于一些相同颜色的交叉(尤其是红色之间),看不清楚哪个在上面。譬如 D-k,E-h、I-j,所以也就无所谓这些位置先贴哪一条。当然大部分相同颜色的交叉,还是能看清先后的,也就尽量按照原画的次序复刻。 有一些胶带的覆盖顺序,明显是循环的,譬如 其中一些明显是通过剪断胶带(k1/k2),或者事后贴补丁(C-f,C-h,C-n)来实现的,但仍然不能解释全部的循环。不知道原画是否存在(把胶带从其它胶带下面穿过去)这样的操作。有的胶带我会先贴一半,贴其它胶带后,再把这条胶带从上面压过去。也有的地方,我就无所谓让同色交叉的位置,和原画不一样。反正总体视觉效果差不多。——所以说,我的方案并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正确”的答案。 我的方案:

  • 且听风吟

    (我以前说过这个段子,但不记得写在哪里了,twitter 和 blog 都没搜到,刚刚想到这个,就再写一遍。) 刚到澳洲时,参加一些华人聚会。渐渐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就坐在海边,听着旁边文艺青年们互相聊骚。 :我很喜欢读书的,你呢? :我也喜欢!你有什么喜欢的作家吗? :最近刚读了村上春树! :啊,我也喜欢村上春树!写《挪威的森林》的对不对?但那本书太大路货了,我更喜欢他的一些早期作品。 :……? :嗯,譬如,譬如……那个什么来着? (我听着忍不住了):且听风吟? :对对对!窃听风云!这个我看过的! :啊,你也喜欢窃听风云啊!我也喜欢的! :blah blah 然后话题就无缝切换到吴彦祖和古天乐。我在旁边茫然脸………

  • 招弟

    林徽因,原名林徽音,后来因为常被人误认为当时另一男作家林微音,改名「徽因」。– 《林徽因正传》 「徽音」的典故,出自《诗经 · 大雅 · 思齐》: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本义是说,周文王的妻子大姒,继承了文王的母亲太任、和文王的祖母太姜的美德,于是,会有很多儿子。 而把「徽音」当成人名,「嗣」解释成「生下后代」的意思,那么诗经的这句话,也可以从字面上解释为:生下了「徽音」之后,会继续生很多很多儿子。 ——所以,林徽因这个名字,其实是文化人版本的「招弟」?? 继续考据,果然林徽因是长女。林徽因的母亲何雪媛,已经是二房了,因为长房不能生育,才娶进门。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受西方教育,和传统女性何雪媛没什么话语,一直冷待,因为林徽因出生后聪明伶俐,态度才好了一些。何雪媛后来又生了一男一女,都很快夭折,于是何雪媛又受到冷遇。后来林长民又娶了三房程桂林,生了一女四子,于是受到宠爱。而被冷遇的何雪媛,也给幼年的林徽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和林徽因同母而生的弟弟,出生很快就去世了;另一个妹妹,直到 8 岁(1908 – 1916)才去世,取名「麟趾」,也是期待子孙昌盛的意思。 三房在 1914 年,生下第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这个时候二妹麟趾还活着,所以林家是三个女儿 + 一个夭折儿子的状态。这个女孩被取名「林燕玉」。古诗「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燕玉」指代美女。但这个词最有名的使用,是杜甫《独坐 · 竟日雨冥冥》: 暖老须燕玉,充饥忆楚萍。 「楚萍」的典故,源于刘向《说苑 · 辨物》: 楚昭王渡江,有物大如斗,直触王舟,止于舟中;昭王大怪之,使聘问孔子。孔子曰:「此名萍实。」令剖而食之:「惟霸者能获之,此吉祥也。」 后人用「楚江萍」,比喻吉祥而难得之物。——所以,「林燕玉」的名字,大概仍然是「女儿很好,但我还是想要儿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