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 fem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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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与海
Young Woman and the Sea,9.5/10,很好看!虽然不像 Barbie 那么亮眼,但一切中规中矩,关于那个时代的女性遭遇面面俱到,算是教科书式的女性主义励志电影模板了。 专门加一分给片名。官方的译名好像是《泳者之心》;但本来英文名就是在对照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于是圈子里把电影翻译成《老娘与海》,实在非常有气势!可惜这个词迅速出圈,如今在各个社交网络搜索,搜出来一堆海滩甜美自拍…… 顺便看了一些横渡英吉利海峡的资料。考据一下,片中哪些是艺术加工的部分。——这当然不是在指责影片不实;实际上,每一个被巧妙地编织到情节里的,女性的不公遭遇,都让人感受到那个时代(以及现在这个时代)的各种真实。 奥运会。Ederle 并没有从 1924 巴黎奥运会完全铩羽而归,她获得了 4x100m 自由泳接力金牌、100m 和 400m 的自由泳铜牌,——这两场个人赛除了一块银牌,其它奖牌全是美国队。美国算是率先开放女性参加体育运动的第一批国家,以及 1920s 是现代自由泳姿势成型和大放异彩的年代,美国在这方面的研究处于领先地位,在国际赛场上,优势非常大。所以只是 Ederle 自己,相对于她之前的一堆世界记录而言,成绩不太理想。旅途中女性不方便训练,可能确实存在;但以此作为奥运会失败的原因,大概是艺术加工。 女教练,不存在的……Ederle 早期的竞技教练 Louis Handley 是男性,曾多次指导美国女游泳选手获得金牌。在上一条所说的自由泳技术革新和推广方面,贡献也很大。片中几次提到蛙泳和自由泳之间的选择,也与此有关。 反派男教练,是存在的,当然没有下毒那么夸张。Ederle 最初的教练是苏格兰人 Jabez Wolffe,1921 年之前 22 次尝试横渡失败(考虑早年英伦排斥自由泳姿的背景,此人大概确实是蛙泳的鼓吹者),之前也发表过女性无法横渡的言论,在 Ederle 第一次尝试横渡途中休息时,让人把她救起,导致 Ederle 丧失资格,事后 Ederle 对此强烈不满。也有人说这些都是传言,真伪不可考。 Ederle 溜下船迅速进行第二次横渡,是艺术加工。第一次尝试失败发生在 1925.8.18,和最终的成功 1926.8.6 间隔一年,而不是电影中的几天。而且两次的后援、赞助、家庭支持,都很充分。父亲还许诺成功了买辆红色跑车…… 以及当时正值无线电技术发展,Ederle 的横渡似乎是第一次「现场直播」,后援船实时用电报传回最新情况,于是听众数量剧增。成功后纽约的盛大游行,也于此有关。 早期的横渡活动,每一次纪录的刷新,和对水文熟悉、路线的创新,关系非常大。前三个横渡成功的男人都是从英国游到法国(蛙泳),1923 年连续两人从法国游到英国,一下子把纪录提高了五小时(从 21:45 到 16:23),难度降低了很多,——后面的第 4~18 名成功者,全是从法国到英国方向。于是挑战横渡再一次成为热潮,一群人都来 C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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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条
关于女性生理用品,我当然没有直观的体验;而只是从周围人群和网络的讨论中,获得各种印象。在我的印象里,棉条(tampon)是一种比卫生巾更加舒适、便捷、有效的方案。同时,因为相当一部分对棉条的排斥,是出于传统观念中,往阴道里塞入异物的顾虑,所以从鼓励女性解放的角度,棉条也隐约成为一种更 “正确” 的选择。总之,每个人都应该尝试一下。 然而,最近和某个卫生巾使用者聊天。她对棉条也有着和我同样的印象,也愿意去尝试。但是她最终不用棉条的理由是: 如果棉条没有吸够液体,本身已经被泡胀了一圈,却还没有泡软,抽出来的时候,就会摩擦的很痛。 我去问棉条使用者们,是否存在这样的问题,如何解决?大家表示,理论上这种情况是会发生的,解决方案和使用建议,包括—— 但仍然会有失误的时候,譬如经前出血时,误以为来了月经,放入棉条却什么都没有,确实很痛。这个时候建议用洁净的清水、或者水性润滑剂,泡软了再抽出来。也有人说洗完澡就能轻松拔出来了。 有的人确实会因为棉条的这种不便,改用月亮杯或者月经碟。也有人觉得忍着痛拔就是了,相对卫生巾的一屁股血,这点痛不算什么。——当然,卫生巾浸血后的触感,是否真的让人受不了,也是因人而异的。某卫生巾使用者,就把这描述为「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不想也无权去评判,上面的每一种建议或体验,是否靠谱;更没资格去推荐,应该用哪一种生理用品。但我想指出的是,大部分关于棉条的使用经验,都是建立在「需要花更多精力」的基础上的。使用者需要了解不同品牌和不同尺寸的吸收量,以及自己身体的规律,然后找到适合自己的,在不同日子搭配棉条和卫生巾的组合方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这方面投入些许精力,是无关紧要的,甚至是一件 “正确” 的、值得提倡的事。好的女性用品,会促使女性,更加深刻细致地了解自己,这难道不是很美妙的事吗? 然而,如果真的有人,并没有那么多精力。或者即使有精力,也不愿投入在这些上面,而宁愿去探索一些,她更感兴趣的东西。那么,卫生巾,在各种女性生理用品中,似乎是相对最「可以无脑使用」的选择? 月经杯也有同样的问题。它需要额外的时间和精力去清洗。按照某人的说法: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碗都是在桌上放几天不洗的。我无法想象,自己用了月经杯也懒得洗,会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人,在主流社会环境中,相对于那些,有能力和意愿让自己生活更精细的人,大概是处于鄙视链下游的。虽然两者其实并无高下,大家无权也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指责对方。但终归不够精细的人,心态上更容易把自己视为弱势的一方……不多说了。我之所以指出棉条和「投入精力」之间的联系,也是担心这种「人应该精致了解自己」,会不会成为一种理所当然?从而渗入不同用品的鄙视链中,让心理弱势一方,因此感到更多压力。 ps,还有另外一些辩论,发生在环保层面。各种生理用品,在环境保护和资源浪费方面,确实存在明显的高下区分。虽然我也很身体力行地拥护环保;但我觉得,在当前大环境下,从这个角度来要求女性生理用品,暂时还没必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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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改变了婴儿性别比例?
很多人把二胎和三胎的男女比例失调,归因为「想要男孩才会继续生」。——不是这样的。从概率上,单纯选择要不要继续生,是不会影响自然性别比例的。真正导致性别比例改变的,是对女性胎儿的刻意的遗弃和伤害。 中国的新生儿性别比例失调,尤其是二胎、三胎的性别比例悬殊,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 2010 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的男女性别比例:一胎 – 男 : 女 = 113 : 100二胎 – 男 : 女 = 130 : 100三胎 – 男 : 女 = 161 : 100其中北京三胎性别比例居全国之首,高达 260:100。 很多人在批判重男轻女的现象时,把这种悬殊的比例数据解释为: 因为那些特别想要儿子的家庭,才会更主动地去生二胎三胎,所以自然三胎里男孩比例更高。 并不是这样的。 在概率理论中,每一次生育,都是独立的概率事件。如果只是单纯地,生不出男孩就继续生,而不对每次生育时,胎儿的性别进行干预和筛选,那么,男女比例,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设想这样的生育策略:每个家庭,如果生下男孩,就不再继续生了;如果生下女孩,就继续生,直到生出一个男孩。 设每次成功的生育,生下女孩的概率为 x,则生下男孩的概率为 1 – x。在最多三胎的情况下: 将所有可能的结果(蓝色框)中,对应的概率和男孩女孩的数量,加权求和,则男女的比例为: 和单次生育的男女比例,完全相同。 还可以继续计算下去。无论是限定二胎、三胎、四胎,还是不限次数地一直生;无论是整体的男女比例,还是单独计算二胎或三胎的男女比例,如果不干预生育过程本身,男女的自然比例永远不会因此而改变。 所以,统计数据中,悬殊的男女比例,绝不是仅仅因为「想要男孩就一直生」,而导致的。真正改变性别比例的,是在每次生育的过程中,通过技术,或者其它各种手段,对男女胎儿区别对待。可能是针对女性堕胎,可能是试管婴儿时只保留男胎,也可能是生下女婴后遗弃、不去照料、甚至故意杀害。统计数据背后,是比单纯地「继续生男孩」,更加深刻的罪恶。 学术上把这个现象,叫做 Missing Women,指从统计数据体现出的,因为性别比例失调而「被消失」了的新生女性。在全球超过一亿的「消失的女性」中,中国占了超过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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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圈
又在节目里听到,女性抱怨,男女共用厕所马桶时的种种不便,无论是和家人、合租、还是外面的无性别厕所。对这方面的讨论,我基本都是表示赞同和支持的。自己合租或在外面,也经常被对着马桶撒尿的男性恶心到。以己度人,也愿意在家尽量坐着用马桶,或者努力维持马桶区域的洁净。然而,就像之前的「女司机」一样,很多这方面的讨论,感觉都欠缺了一些什么,于是列出来做个补充。 毫无疑问,在男女对马桶的使用中,有很多性别权力的痕迹。譬如谁去打扫、谁更在乎马桶区域的清洁、以及男性被指责时的傲慢说辞……在同情「马桶弱势方」的角度,我会更尊重女性的意见。但这里,主要是在男方有正确的性别意识,双方齐心协力维护马桶清洁的基础上,提一些对方可能没注意到的事情。 关于「男性为什么不能坐着小便?」 很多讨论都会提到这一点,然后女孩子们谜之感叹一通,就把这个问题跳过去了。——确实,男性没什么不可以坐着小便的。一些国家也开始渐渐从男生小时候,就教育他们始终坐着使用马桶的习惯。至于那些「憋急了脱裤子不方便」之类的理由,明显属于性别傲慢。 但是,有一点需要提及:马桶,并不是一个有利于男性坐着小便的设计。和女性不同,男性坐在马桶上时,凸起的一坨生殖器,是探进马桶内部的……尤其是因为憋尿,而导致勃起的状态时,一方面,鸡鸡可能会蹭到马桶内壁!!另一方面,勃起时鸡鸡是向上扬着的,需要用大腿根夹住鸡鸡,甚至用手伸进大腿和马桶圈之间那一小块空间里,把鸡鸡向下按,才能尿到马桶里…… 所以,多数情况下,我也是很乐于坐在马桶上小便,顺便歇口气的。但鸡鸡硬着的时候,还是站着尿比较方便。——当然这也不是无法克服的困难,一定要我坐着,也是可以的;但是,鸡鸡蹭到马桶壁的心理阴影,你们体谅一下…… ps,不只是勃起的时候;很多马桶的设计,就没考虑这方面,于是正常坐便时,也担心会不会蹭到(这不是在炫耀 size 啦…… 在外面的公用厕所,反而是另一种情况:因为感觉马桶圈不干净,于是小便的时候,确实基本都是站着的(当然会把马桶圈掀起来啦)。当然,公用厕所有专门小便池的时候,我肯定会去用小便池。——但说起这个,我经常看到有男性专门跑去马桶间,站立着小便的。在男厕里坐着大便时,经常能听到(or 看到脚)有人在隔间里站着小便,各个年龄种族都有,哪怕小便池空无一人,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关于「每次使用马桶后,把马桶圈放下来」是个什么样的方案? 很多讨论,都会指责男性「为什么站着小便后不把马桶圈『放回原位』」。这个「放回原位」,指的是让马桶圈始终出于放下来的状态。这让我觉得费解。从下面的简单计算可以看出,马桶圈始终放下来,既不是最有效率的方案,也不是最安全的方案(——这样放着终归会被男人尿到,或者被附近脏水溅到啊!),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设想如下四种方案: 每次使用后,把马桶圈放下; 每次使用后,把马桶圈掀起来; 如厕后直接走人,由下一个使用的人,根据自己的需要,改变马桶圈的状态; 每次使用后,把马桶圈和马桶盖子,一起完全盖上,再冲水。 假设在一个男女混用的马桶上,(女性使用马桶,男性站立,男性坐着)的概率,分别为(x,p,1-x-p),然后计算在每种方案中,马桶圈被掀起放下的次数,以及男女分别触碰马桶圈的次数。 同时,计算每种方案的「风险」。假设男性站立小便时,无视马桶圈就尿的概率为 s,——有可能是家人迷迷糊糊忘了,也有可能就是有傻屌不顾他人感受,视不同场合,这个 s 的比例可大可小,这里单纯以此来计算此类「事故」的发生概率。 绿色为每一栏的最小值,红色为最大值。 用具体数值会更直观一些:假设马桶一共被使用 1000 次,其中女性 500 次,男性 500 次。男性站立小便 300 次,每 10 次,就有 1 名男性不管马桶圈有没有掀起来,直接就尿。此时 x = 0.5,p = 0.3,s = 0.1 从计算可以看出: 「1. 马桶圈始终放下」的方案,是风险最高的; 从麻烦程度上,「1. 马桶圈始终放下」甚至不如「3. 马桶圈由下一个人调整」 当然,这个「麻烦程度」是对于男女整体而言的,光算女性自身的话,「1. 马桶圈始终放下」的麻烦程度最低。 我问了问其她女性的看法,为什么要让马桶圈始终放下来?得到的答案包括: 女性独居时习惯了马桶圈放下来,如果马桶圈没放好,夜里迷迷糊糊上厕所时,可能会一屁股坐到马桶里。——有道理,但男性也会迷迷糊糊忘了掀马桶圈就尿啊。 女性不想用手去碰马桶圈。——确实是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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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
林徽因,原名林徽音,后来因为常被人误认为当时另一男作家林微音,改名「徽因」。– 《林徽因正传》 「徽音」的典故,出自《诗经 · 大雅 · 思齐》: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本义是说,周文王的妻子大姒,继承了文王的母亲太任、和文王的祖母太姜的美德,于是,会有很多儿子。 而把「徽音」当成人名,「嗣」解释成「生下后代」的意思,那么诗经的这句话,也可以从字面上解释为:生下了「徽音」之后,会继续生很多很多儿子。 ——所以,林徽因这个名字,其实是文化人版本的「招弟」?? 继续考据,果然林徽因是长女。林徽因的母亲何雪媛,已经是二房了,因为长房不能生育,才娶进门。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受西方教育,和传统女性何雪媛没什么话语,一直冷待,因为林徽因出生后聪明伶俐,态度才好了一些。何雪媛后来又生了一男一女,都很快夭折,于是何雪媛又受到冷遇。后来林长民又娶了三房程桂林,生了一女四子,于是受到宠爱。而被冷遇的何雪媛,也给幼年的林徽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和林徽因同母而生的弟弟,出生很快就去世了;另一个妹妹,直到 8 岁(1908 – 1916)才去世,取名「麟趾」,也是期待子孙昌盛的意思。 三房在 1914 年,生下第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这个时候二妹麟趾还活着,所以林家是三个女儿 + 一个夭折儿子的状态。这个女孩被取名「林燕玉」。古诗「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燕玉」指代美女。但这个词最有名的使用,是杜甫《独坐 · 竟日雨冥冥》: 暖老须燕玉,充饥忆楚萍。 「楚萍」的典故,源于刘向《说苑 · 辨物》: 楚昭王渡江,有物大如斗,直触王舟,止于舟中;昭王大怪之,使聘问孔子。孔子曰:「此名萍实。」令剖而食之:「惟霸者能获之,此吉祥也。」 后人用「楚江萍」,比喻吉祥而难得之物。——所以,「林燕玉」的名字,大概仍然是「女儿很好,但我还是想要儿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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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她们、我们……
最近的一些,和人称代词有关的话题。 我 陈丹青在节目里提到,木心和他说,要谨慎使用「我」字,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不说,放在句子的什么地方,对观众的影响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没有举具体的例子,但我大概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以前 S 问我:你提到的这个观点,是你自己以为的,还是某个被公开认可的理论?如果只是你自己总结的,那为什么不标明,这个只是「你觉得」? 我觉得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个人观点和公众理论的区别,在一些语境中,通常能够看出来,不需要专门标明;在另一些语境中,这样的区分也不是多么重要。在日常对话中过于在意这种区别,甚至也有些依赖权威的性格因素在其中。——但我确实开始在文字中,主动地标明「我觉得」,甚至在一条推文中提到两三次「我觉得」,因此挤压了本来就有限的字数。虽然我仍然 不觉得 这样做多么有必要,但终归是因为他人,而改变了自己的文字习惯。 你 真正让我感觉困扰的,是如何在文字中使用「你」。譬如这样的话: 这些年渐渐觉得,澳洲的经济和福利体系,让人觉得更舒服。其它发达国家,大多是建立在你有认真做一颗社会螺丝钉的前提上,才会有保障(譬如医保)。澳洲的模式,一方面确实会养懒人,另一方面,如果你有动力把躺平的力气,拿来寻找和主流社会无关的乐趣,那么这个模式可能更友好一些。 这里的「你」,换成「我」「他」「一个人」,意思其实是一样的。使用「你」,反而会担心,会不会给人一种在说教,甚至在 mansplaining 的感觉?但强行改成别的代词,总觉得不符合日常的说话习惯,有点别扭。——很难讲这种使用「你」的「说话习惯」本身,是不是某种说教文化的产物?However,如果用英文来写,我会用 one / individuals,感觉很舒适;但中文环境下,目前还没有确定的解决思路。 她们 有人提到,在如今鼓励使用「她们」来强调女性的趋势下,要谨慎使用这个词,因为有时候,作为群体的「她们」的观点并不总是恰当的,其中也会有男权遗毒的产物。这时候用「她们」会使男性作为始作俑者的责任被移除,从而让女性群体被针对。……所以要警惕「她们」的言论给「她们」抹黑。 听着有点儿讽刺,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有注意这一点。譬如不指名吐槽某个女性时,吐槽的对象是男是女,其实并不重要,但因为怕被人说「你是不是偏向于指责女性而忽略男性」,我会刻意地把人称改成「他」。有时候也会用「它」或者「它们」,——反正这种不拿你们当人看的傲慢,要比偏袒某个性别的罪名轻很多。 另外在小说里学到一个「祂」,本义是指代耶稣之类的超越了人类的神性。有时在不指明性别夸人的时候,也可以用。 我们 有人说: 判断一个中国人是不是真傻逼,有一个很简单的方式,那就是看丫在线上和线下如何使用「我们」这个代词。任何超过严格词义的使用,比如超过了我们家,我们学校,我们公司;说到我们国家、我们党、我们政府的,毫无例外,都是傻逼。 完全同意。虽然我也从来不会说「我们学校」「我们公司」。有的人可能连「我们家」也不会说吧。关于「我们」的边界,每个人并不相同。当然,「我们政府」这种,肯定是傻逼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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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女性主义者的男性
经常看到人说,很多男性成为(或者表现的像一个)女性主义者,是为了能够亲近某些女性,或者其它更奇怪的目的……而这样的男性,如果不能在生活中每时每刻都会出现的性别权利冲突中,时刻反省、抵制自身作为既得利益者所带来的诱惑,则终归会「穿帮」。也有更极端的说法:男性不可能成为女权主义者。(——是的,说这种话的人,似乎更喜欢用「女权」而不是「女性主义」) 我觉得男性成为(真正的,而不是为了各种目的而装成)女性主义者的问题在于: 如果一个女性,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成为女性主义者,这当然没有问题。而对于男性来说,这不可能。他只有怀着对「他者」的关心,高尚到了一定程度,「先天下之忧而忧」那个级别,才会因为关心女性而赞同女性主义。这样的人,无论在男性还是女性中,当然都会有,也当然值得赞美,但比例就少多了。 这里,我们姑且划分出两种女性主义者:出于「自己利益」的,和出于「关心他人」的。——我们当然可以清高地说,后者比前者更加「高级情操」;但是并没有把二者分裂的意思。成为女性主义者,并不需要这么高级。女性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成为女权,这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前者是可以成为后者的。很多女性,最初因为自身的遭遇,而被唤醒了性别意识,在不断的分析和共情中,越来越关心他者。见过的很多人,都是这样变得越来越赞。而男性没有了这个基础,就只能一跃直接跳到「高级」阶段。这样的人应该也会有,但数量上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也有可能,一名男性(或者女性),首先作为其它层面上的弱者:阶层、种族、政治……权力意识被唤醒 → 关心他者 → 支持女性主义。这也是有可能的;——但绝对不代表这个过程必然发生,厌女的反共人士多到漫山遍野。并且,这种关心他者的情操,关心的不会仅仅是女性。各种层面上的弱者,都会是关心的对象,甚至这些层面之间会发生冲突。这样的「女性主义者」不可能同时是小粉红。但这种接近于「平权」的调子,似乎也并不是如今很多人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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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司机
拖了好几年,冒着各种被骂的风险,终于写了这一篇。 首先,本人旗帜鲜明地反对嘲讽女司机的行为,认为这种行为非常土鳖,非常歧视,并为自己几十年前无知时也偶尔做过的嘲讽行为表示忏悔。无论是嘲讽女司机的行为,还是「女司机不行」这件事本身(我不认识这是生物上的事实,但在某些文化区域,可能确实存在这种现象),都是长期性别权力不平等造成的后果。我认识很多乐于也擅于飙车的女性朋友,并且真心希望这样的妹子越多越好。 然而,我并不认可,很多人为女司机辩护的方式。他们并不是诉说「嘲讽是不对的」;而是试图证明「男司机更不行」。可能男司机确实更差劲,但是 因为男司机更差,所以不应该嘲讽女司机。这并不是很恰当的思路。 大多数关于「男司机更不行」的阐述,并没有说到点子上。 于是,总给人一种「为了反对而硬找理由」的感觉。 关于「男司机更不行」的阐述,大概有两种方式: 列举统计数据,说明男司机的事故率高于女司机; 转发男司机肇事的报道和视频,像嘲讽女司机那样嘲讽男司机。 关于第一种方式,用交通局的官方统计数据,说明: 女司机造成的事故数量 < 男司机造成的事故数量 或者,更「科学」一点: (女司机事故数量 ÷ 女司机数量) < (男司机事故数量 ÷ 男司机数量) 这个数据在绝大多数地区,应该都是正确的。然而,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持有合法驾照的人数性别比例,并不等同于经常开车的人数性别比例,更不等同于总的驾驶时间的性别比例。有多少人拿了驾照但很少开车?这个数据很难准确统计出。但根据(不靠谱的)猜测,男性的人均实际开车时间,应该会更高一些。如果比较 (女司机事故数量 ÷ 女司机总驾驶时长) vs (男司机事故数量 ÷ 男司机总驾驶时长) 那么结果很可能会不一样。 关于第二种方式,转发男司机的事故视频。——其实我很爱看的,任何愚蠢导致的事故,不论性别,我都很爱看的。尤其是现在的新闻报道,确实在性别上有严重歧视:报道经常说,出事的是「一名女司机」,而对于男司机发生的事故,则只是说「一名司机」。大家多 po 一些男司机的事故,指明是「男司机」并加以嘲讽,确实是很公平的事。 问题在于,这些用来嘲讽男司机的事故案例,和嘲讽女司机时的例子,并不是同样的类型。 转发的男司机事故,大多是超速、酒驾、疲劳、玩手机……而造成的惨痛事故。这些司机本来有能力把车开好(——技术上「有能力」;当然了,安全驾驶才叫做真的「有能力」啊),却各种无视规则而作死,最终对社会和他人造成危险。 而嘲讽女司机的视频,更偏向于:在路边很久停不进车位、撞翻停车场的收费杆、前进后退分不清撞进路边店里……她们在那一刻是清醒的,没有任何触犯交规的意图,努力要把车开好,却最终失败。 无疑前者才是真的更危险,也是各种事故的绝对主要原因。然而,惯例上对女性司机的嘲讽,并不是指她们无视规则而造成危险,而是她们操纵机械时努力却显得笨拙。所以,人们列举出来的,男司机危险驾驶的事故,并不能够很好地反驳那些对女司机的嘲笑。 难道不是违规作死才更危险,更应该被谴责吗? 是的,没问题。这句话你指着任何一个男的鼻子质问,他都无法反驳。然而,这更像是一种政治正确意义上的认同,而不一定是每个人都必须放在心中最高优先级的行事准则。人可能因为侥幸心理而违规;可能因为挑战规则而获得心理以及群体中的荣耀;甚至,从人类学意义上讲,人类有没有一个普世准则?人是否应该以维护自己、他人、全人类……的生命为最高目标?都不一定啊。 虽然我并不会做出酒驾超速之类的愚蠢行为,但必须承认,我在日常生活中,会主动警省自己,不应该让「惜命」过于影响自己的行为选择。所以,当女权主义者指责男司机更危险时,我第一时间意识到,大家戳的点,好像并不一致。我开始有意识地,开车时观察周围的车辆。一些车本身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则,却因为种种「笨拙」行为:绿灯后启动不及时、变线时不果断、驾驶速度过慢……总之,影响了我预想中,大家都「正常」驾驶时的那种流畅度。这样的车主,确实明显超过半数是女性。(——我知道这种观察存在主观误差:抱着偏见去观察时,那些女性车主因为符合了观察者的性别期望,从而印象更深。我努力地让自己不受这种误差影响。)当然了,那些变道过于频繁撒欢,超速甚至从逆行道超车,一看就是作死的,几乎100%是男性。 然而,女性真的操纵机械更笨拙么? 当然不。这一点我绝对不同意。哪怕男女有什么生理上的差别,也完全不至于在开车这种破事儿上显现出来。如果在某些地域,能够统计出,女性确实普遍开车更笨,那也是长期文化上的性别压迫所导致:更少的练习机会、文化语境下的不自信、把不擅机械的刻板印象扭曲为自我认同…… 那些嘲笑女司机的习俗,和相关的视频,往往来自于性别权利较差的地区:东亚、南亚、中亚、西亚……而在发达国家,虽然可能同样存在,女司机相对更笨,男司机更彪(我前面说的个人驾驶印象,就是在发达国家得出的),但这种歧视要少很多。也许确实和人数比例有关,这边开车很飒的女性大有人在。然而,女性通过表现得很 man,来获得平等和尊重,这仍然是一种性别压迫。 人类应该更崇尚稳定和安全,还是更崇尚那种无所谓冒险的「男性气质 masculinity」? 或者说,为什么要把冒险定义成「男性」气质? 人们在嘲笑女司机笨拙时,是否在用「男性气质」来压迫女性?当然是。 这些都是未必有结论,但值得深入思考的。我写这些,也是希望大家能跳出那些,为女司机辩护时,过于粗糙的逻辑,多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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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感 – 2
推友提到:寿司之神小野二郎,在纪录片里说,女人不能当寿司师傅,是因为女性生理期会影响味蕾,从而不能做出品质稳定的寿司。——且不说小野二郎说这话时已经86岁,老年人味蕾退化,和女性生理期波动,到底哪个更剧烈。单单是看到这样的言论,瞬间觉得那些所谓追求稳定品质的顶级料理,变成了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情。让吃到的风味随着生理期变化而随机波动,不是也很好么? 这种对稳定品质的追求,似乎可以追溯到工业革命后期对机械之美的迷恋。这种迷恋在十九世纪的哲学社会学中,有着很深的影响。卢梭那种人应该像机器一样各司其职的社会分工论、从各个机械部件的作用延申到专注文化各部件的人类学功能主义,都可以隐约看出其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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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women kill fleabag
说两句前段时间看过的“女权”剧。 致命女人,Why Women Kill Season 1,打分 4.5 / 10 我一直认为,一部好剧的前提,是不能让观众感觉到,自己在被编剧玩。Why Women Kill 并没能做到这一点。观众对剧中人物的理解和揣测,往往在下一秒,被编剧随手抛出的新剧情,搞的面目全非。这样的扭转屡屡出现,和之前的剧情和表演全无半点联系,让人觉得非常难受。这样的感觉持续到最后,以致于故事二、三的结局并不是因恨杀夫时,我完全不觉得这是编剧的巧思,而是觉得又一次受到了玩弄。其实无论剧情的合理性还是趣味性,确实第一个故事要相对好很多。 至于大家称赞到发光的刘玉玲,演技确实很棒。然而在设定上,一个市侩、虚荣、努力通过嫁人改变人生、然后成天开party和同样背景的闺蜜太太们撕逼为乐的阿姨,在发现老公是gay后,突然就政治正确了,顶着七十年代的歧视目光,甘愿变卖家产和老公共克时艰,任何方面都表现的无可挑剔?我怀疑这个设定吸引特定受众的点就在于:平时追求时尚或者物质生活,都是没关系的,面对大是大非时自然会毫不含糊,品德高尚的同时气场也继续高尚……然而,习惯了人类学的那种,从文化熏陶对群体行为模式的分析,再看这种人设,感觉是很违和的。连阿姨的女儿都被教育成了虚荣且歧视的标准碧池,阿姨自身又是如何幸免的? 就像电影《窃听风暴 Life of Others》拍摄时,前东德监狱,现在的史塔西博物馆的馆长,拒绝批准电影导演在监狱里进行实景拍摄,因为馆长认为电影里对监听者的美化是不真实的。博物馆里几百万份监听档案和告密档案,像电影里那样,监听者主动去保护被监听者的,一个也没有。 伦敦生活,Fleabag Season 1, 2,打分 7.5 / 10 这个剧满好的,推荐一下,有情节有感情有颜有肉,但我并没有看出这个剧和女权有什么关系。然而,让我不爽的,并不是这个剧本身,而是某种趋势。如今很多作品描述的角色的脆弱,某种意义上,都是因为角色自己太作太浪的后果。他们在某些时刻并没有自我坚持,作过头了(譬如上了闺蜜的男友?),然后阴错阳差导致了恶果。这样的脆弱当然也有权利得到呵护,慢慢地又能继续发光,而整部剧也因为这种非完人的设定而更加人性化。然而,这种人性化的设定趋势,从另一方面,让之前是否选择去作去浪,显得无关紧要了。反正最后脆弱了也可以得到更多关爱。这对于那些本来就还在坚持着的人,似乎有些不公平。(然而剧情表现成什么样就算公平了呢?《悲惨世界》那种忏悔我也觉得过了啊…… 后来和这个剧的女粉丝聊天,发现人家喜欢的点并不是女主角,而是第二季里的神父,感动于神父面对感情和神性时的真诚(当然还有颜值)。然而我看的时候对这方面没什么感觉啊,觉得这些都是人的基本素质啊。不过这段时间和人聊天,也常常惊讶于对方所遭受到的,国人氛围中各种潜在的歧视和抑制,以及这种压抑的氛围造成的人心上的创伤和敏感。这些都是作为粗线条男性,未必能真切感受到的。所以可能确实很多我认为理所当然的人类基本素养,在某些环境下已然是珍贵的品质。 再说下去显得我自诩为圣骑士了,然而也并不是这样的。